陈老先生抱了拳头,向他连拱了两下手道:“张先生,你若是要走的话,务必带着我一块儿。”
说时,歪了颈脖子,把头靠在肩膀上,透出那无精打采的样子。竞存看到这一群迷途的老山羊,很是可怜,极力地答应带他们走,他们才分散了。日子在茫无头绪的情景中,是最容易把时光混过的,客人散了,已经是五点多钟了。天色正有些阴沉,屋顶上抹着一片血色的斜阳,表示着凄惨的时间,业已来到。在紧邻着马路的胡同,听不到一点车马声,也听不到一点小贩的叫唤声,还不曾到黄昏的时候,就像在深夜一般地静止了。但偶然也会听到一种沙沙的皮鞋声,在马路上经过,料想着是整排保安队由这里过去。为了这缘故,在屋子里说话的声音,也都低细了。在屋头的阳光,由血红色变成了灰色。屋子外面,更听不到一点声音,很久很久,可以听到隔壁人家细细的说话声。竞存也感到坐立有些不安,只管取烟卷儿抽。
自己觉得粮草有些不够,便走出胡同来,要到烟店里去买烟。脚步只是刚踏上大街,便感到事情出乎寻常,所有两旁店家,完全闭了铺门,正踌躇着,两个穿黄制服的巡警,各拿着上刺刀的枪,由人家屋檐下钻了出来,有一个喝道:“干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