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偶然抬起头。一辆双驾马车恰好驶过身边,悠然自得坐在车里的,正是老新。老新——如今的老新,头盔上插着鸵鸟毛,堂皇威严的辫带上垂着金穗,佩戴有大大小小的勋章,身上挂满各种荣誉的标记。但花白胡子中那张红脸膛,朝这边望了过来,正是当年那个叫花子。阿富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意外。老新绝不是普通的叫花子。——不知为什么,她一直这么认为。是因为他的长相吗?他说的话吗?还是因为他拿的那把枪?反正她知道。阿富眉毛都不动一动,定定地望着他。不知是故意呢,还是偶然,老新也看着阿富。刹那间,二十年前那个雨天的记忆,痛苦地浮现在阿富眼前。那天,为了救一只猫,她轻率地要以身相委。是什么动机——她自己也不明白。而老新,在那种窘境之下,对她奉献的玉身,连根指头也没动。他又是怎么想的呢?——她也不知道。不管知不知道,对阿富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马车擦身而过时,她觉得心里轻松了起来。
老新的马车过后,阿富的男人在拥挤的人群里,又回过头来看她。看到男人的脸,她跟刚才一样,若无其事地向他微微一笑。她仍然生气勃勃,快快活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