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部分只是给克劳利上尉和太太在布隆普顿或军营附近租一所冷僻的房子,因为丽蓓卡已经决定逃走。我也觉得这决定很明智。罗顿对她的这个决定再高兴也没有了;好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在央求她采取这个措施。他飞马前去租房子,因为恋爱中的人就是这么性急。他一口答应每周付两个基尼房租,弄得房东太太后悔开价这么低。他租了一架钢琴,赊了大量鲜花,足足搬空了半个花房,还有一大堆讲究的东西。他爱得昏头昏脑,赊账又没有限制,就让人大批大批地送来披风、羔羊皮手套、丝袜、法国金表、手镯、香水等等。他这么倾泻了一番慷慨之后,心里觉得轻松了一些,就到俱乐部去吃饭,心神不宁地等待他一生中的重大时刻到来。
前一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丽蓓卡回绝了这么有利的一门亲事,行事令人赞叹;她心头有说不出的苦楚,却那么温顺地、默默地忍受着痛苦;这一切都使克劳利小姐比往常心软多了。结婚、拒婚、求婚这一类事情,总是会使阖家女眷都激动不安,在她们心中引起强烈的共鸣。我是个喜欢观察人性的人,在许多上等人成亲的季节,常常到汉诺弗广场圣乔治教堂去。我虽然从来没看见新郎的男性朋友哭过,也没看见教堂办事员或主持婚礼的牧师受到感动;但是那些与正在进行的事情毫不相干的女人,如早已过了婚配年龄的中年妇女,更不用说戴着粉红帽子的年轻漂亮的姑娘(她们也要晋级当新娘了,当然对婚礼感兴趣),我是说,在场的女人号啕大哭、抽抽噎噎、擤鼻涕,用小手帕掩住小脸蛋也毫不顶事;老老少少都胸脯起伏,情绪激动地哭着;这样的场面并非罕见。我的朋友风流倜傥的约翰·平姆利科娶可爱的贝尔格拉维亚·格林·帕左太太的时候,全场一片激动,连脾气急躁的开包座的小老太婆也一边放我进去就座一边掉眼泪。为什么呢?我心中暗自思量:就要结婚的又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