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暾的深晕如橘红色美酒,徐徐从冰坝乃至两山后漫染上来,将冰坝映得金碧辉煌,折射彩虹般光芒。死亡之虹巍峨而险恶,壮观而虚伪。两山峡口上游,大河浮载万千冰舸,无时无刻不在聚集着一股股报复性的摧毁性的力量,势在冲垮它。冰河一泻十几里碾过的地方,还会留存下点什么呢?……
十几里远的事翟老松操不了那份儿心啦!但翟村就在他背后啊!
男女老少一千多口子人啊!冰坝它还能撑持多久?也许不等儿子跑回村里,转眼之间便会崩溃了吧?老天爷保佑啊!地藏菩萨显灵啊!一辈子没信过神没信过鬼的翟老松,虔虔诚诚地为每一个翟村人,也为他自己和他的儿子祈祷。
他想站起来,不仅两腿不听使唤,全身都瘫了。他曾听上辈人讲过冰坝的厉害。那还是光绪年间,冰坝在峡谷间形成,河床被堵断,上游的冰块越积越多,太阳一出,冰坝崩融,将大小四五个村子从这片土地上铲掉了。好比拾粪人冬天从雪壳上铲起一摊摊牛屎那么彻底。互相冲撞的冰排切割人的身体如同用铡刀铡一样!铡断再碾,磨盘碾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