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从我认识她起,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了她的笑声。
可是她的母亲,加重了呻吟声;好像为我在做着催眠歌。我在温暖的炕上,经过了一夜舒适的睡眠;她的母亲,就在夜里悄悄地死去了;而且村外遭了敌人的包围。
太阳刚刚爬过了山脊,我已经听见了紧急集合的号令;所以我没有多余的工夫照顾死者和安慰她。我只说:“谢谢你——你待我的好心;现在我要走了。”
她抿着唇,眼里饱蓄着泪水;她刚要说话,泪水便被震落了。因此,她又沉默了一刻,才说:“现在我只有一个人了……”
这时候,我也好像替她分受了孤独之苦,可是我说:“没什么,你在家好好地生活吧!”
“不,我怕××人。”
“那么,你跟我去吧!”
“不,我怕打仗。”
我陷于两难之间了,我只好这样说:“怎样都好,就是不要怕!”
我说完话,立刻离去了她,随着我们的大队破了敌军的包围。
不知敌军又加多了多少援队;只听见四外的枪声,向我们的身上集中着。还有许多农家的小房遭了炮轰,燃起了火焰,冲向明朗的天空去,浓黑的烟气,却绕着我们的身边,模糊了我们的去路。我们完整的队伍,不时地陷入了缺口——我们的伙伴伤了,死了;余下我们没有死伤的伙伴,冲开了敌军包围的一面,一直冲出了二十里地以外。敌军的枪声远了些,仍是向我们射来。我的马喘息了,步子渐渐减慢下来,突然我听见有人在身后呼唤着我:“等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