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金海陵纵欲亡身02
恰好贵哥得定哥这个光景,心中揣定有八九分稳的事,也安眠了一夜。到次日清晨,定哥在妆阁梳裹,贵哥站在那里伏侍他。看见他眉眼欣欣,比每日欢喜的不了,便从傍插一嘴道:“夫人,今日何不着人去叫那虔婆来,打他一顿?”定哥笑道:“且从容,那婆子自然来。”贵哥道:“不是小妮子性急,实是气那老虔婆不过!”定哥道:“当怒火炎,惟忍水制。你不消性急。”贵哥又悄悄道:“太凡做事,只该一促一成。倘或夜长梦多,这般一个标致人物,被人搂上了,那时便迟了。”定哥道:“他自标致,要他做恁么。”贵哥道:“不是小妮子多言,老爷常常不在家,夫人独自一个,颇是凄冷。小妮子又要溺尿,搿不得夫人的脚。待这标致人来替夫人搿一搿,也强如冬天用汤婆子,夏天用竹夫人。”定哥道:“丫头多嘴!我不要你管。”贵哥道:“小妮子蒙夫人抬举,故替夫人耽忧。怎么说个管着夫人?”定哥也不答应他的说话,向身边钞袋内摸出十两一锭的银子,递与贵哥道:“我把这银子赏赐你,拿去打一双镯儿戴在臂膊上,也是伏侍我一场恩念。你不可与众人知道。”贵哥叩头接了银子,对定哥道:“一丝为定,万金不移。夫人既酬谢了媒婆,媒婆即着人去寻女待诏,约那人晚上到府中来。”定哥掩口胡卢道:“黄花女儿做媒,自身难保!世间哪有未出嫁的媒婆?”贵哥道:“虔婆也是女儿身,难道女儿就做不得虔婆?”定哥又笑道:“你说话真个乖巧好笑!只是人生路不熟,羞答答的怎好去约他?”贵哥道:“别的事怕羞,这事儿只有小妮子、女待诏知道,怕恁么羞!俗语道得好:羞一羞,抽一抽。羞两羞,抽两抽。只顾羞,只顾抽。若不羞,便不抽。”定哥道:“好女儿,你怎么学得这许多鬼话儿在肚里?”两个一递一句,说得梳妆事毕。贵哥便走到厅上,吩咐当直的去叫女待诏来:“夫人要篦头绞面。”当直的道:“夫人又不出去烧香、赴筵席,为何要绞面?”贵哥道:“夫人面上的毛,可是养得长的,你休多管闲事!”当直的道:“少刻女待诏来,姐姐的毛一发央他绞一绞,省得养长了拖着地。”贵哥啐了一声,进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