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他跟前时,他注视着她,低声说:“我明天上午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火车票已经买了。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来向你当面告别。见你家的窗子全都亮着,就进来了。”
“探家?”
“不。是调回北京去工作。一切进京手续都是爸爸妈妈一手替我办的。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老年人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他说罢,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她的目光从他脸上瞧到他手上,半天都没用自己的手去握。
她觉得生活真像一个对人充满恶意同时具有人所破除不了的法力的女巫。完全不可预测地,犹如从宇宙中坠落的一块陨石,根本不考虑她甘愿接受或不愿接受,就独断专行地将他推入到她的内心世界里了。而她开始像一口被遗忘的深井含住了月影一般似乎“拥有”了他时,生活这个女巫又将他从她的内心世界里拽走了,丝毫也不在乎她感到突然或不感到突然。就像母亲从陌生人家拽走自己的孩子一样!也许那冷傲骄横的女巫仅只对她这个老姑娘充满恶意,处处和她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