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担心的是……”赵政的目光从竹简上离开,看着姜禾,“魏忌。”
如今魏国的国君虽然是魏忌的侄子,但六国谁不知道,真正的掌权者,是公子魏忌。
魏国如何,他说了算。
魏国若亡国,他也不能苟活于世。
姜禾走得更慢了些,她走到赵政面前,缓缓跪坐下来。
“陛下你,”她轻声道,“要杀了他吗?”
“孤从不屠村屠城,”赵政道,“孤也没有对韩国或者赵国的王族赶尽杀绝。韩安甚至得了一块封地,回去养老了。但——”
他话锋一转,神情间少了夫妻闲话的悠然,多了些威慑,“孤不能让他活。”
姜禾心中微动,没有说话。
魏忌的分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门客数千德才兼备,以一己之力令七国朝廷忌惮,保国土十多年安定的魏国公子。
只要他在,魏国就不会亡。
就算只剩下残垣断壁,他也会在那里艰苦求存,让废墟之上长出庄稼,带着他的子民,筚路蓝缕蓬勃发展。
可是……
可是……
只要想到他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死去,姜禾的心就难以抑制地觉得疼痛。她的呼吸,就无法顺畅。
父亲亡故时,嘱咐她说要狠下心,别难过。
可是她怎么能够?
“孤知道他曾救过你的性命,”赵政抬起手,轻轻摩挲姜禾的脸颊,“所以阿禾,别难过。”
安静了一整日,到傍晚时,城北道驿站终于又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