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待他话音一落,点点头便走了。路过军机处耳房,钱度已迎了出来,笑道:“六爷要进去?修园子的款项,六部里攻我攻得厉害,史贻直躺在病床上还参了一本,说我是个阿谀奉君的小人——”他没说完傅恒便打断了他,勉强笑道:“现在可没功夫说园子的事。你不要走,就在这等着,我下来还有话说,也不定叫你也进去的。”因见王耻一路小跑过来,叫着:“皇上叫傅恒进去!”傅恒忙应一声“是!”拔脚便去了。
其时刚过端午,连着多日响晴无雨,辰牌时分,地下已晒得焦热滚烫。傅恒进养心殿大院,已汗湿了内衣。报名跨进殿里,更觉闷热难当,就在东暖阁外叩头请安了,才见张廷玉正坐在炕边椅上和乾隆说话。旁边小杌子上还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广额瘦颊身材清癯,却穿着一身灰府绸袍子,外头套着件黑缎子马褂。傅恒心想,这里怎么还会跑出个缙绅来?诧异间乾隆已经说话:“傅恒来了,起来,起来坐到卢焯旁边。”
“是!谢主子赏坐。”
傅恒磕头起身,哈腰到木杌子旁,果然见是卢焯。二人过去是极熟稔的朋友,卢焯因贪贿收受三万银子,已经被刘统勋送到法场,却因富察皇后撞乾清宫请赦免死军流。傅恒略一转念,便知是特赦回来要起用他治水的,却不料几年乌里雅苏台军流生涯,竟把个生龙活虎般的卢焯折腾得如此憔悴,但此时却不能交谈。二人只一目光交会点头致意,傅恒便坐了下去,心里盘算着如何回乾隆的话。却听乾隆对张廷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