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每两个人同睡,刚一上床就紧紧抱在一起,仿佛要抵御大地静谧深沉睡眠的侵袭。然而,罗萨罗司单独睡在小黑屋,怀里空空的,很不习惯,隐隐感到怅然若失,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忽听挨着她头的隔板另一侧有轻声的呜咽,像是个孩子在哭泣。她怕了起来,便小声呼唤,果然有孩子的声音抽抽搭搭地回答。正是那个小姑娘,她向来睡在母亲房间,这回躺在狭窄的阁楼里非常害怕。
罗萨罗司喜出望外,急忙起身,怕吵醒别人,便蹑手蹑脚去接孩子,让她躺到自己的热乎乎的床上,搂在怀里亲她,百般地爱抚,以放恣虚夸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心,最后她本人也平静下来睡着了。领圣体的小姑娘脑门儿偎着娼妓裸露的胸口,就这样一直睡到天亮。
早晨五点钟,教堂那口小钟就敲起“三经钟的钟声”,当当的声响吵醒了这些女士,而平时,整个上午她们都在睡觉,这是劳累一夜之后的唯一休息。村里的农民都起来了。当地的女人开始忙碌,走家串户,说话也急急忙忙,小心翼翼地抱着浆得硬如纸板的细布短连衣裙,或者拿着半腰扎了金丝穗并有握槽的长蜡烛。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金光灿烂,晴空一片碧蓝,唯有天边残留一抹淡红色,好似朝霞逐渐消隐的痕迹。一窝窝母鸡在屋前走动,时而一只脖子闪亮的黑公鸡,拍打着翅膀,高高抬起红冠头,像铜号一般迎风啼鸣,引起别处公鸡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