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连夜赶做了一套新衣,替陈大娘穿上。母亲还替她洗了脸,梳了头,剪了手指甲脚趾甲……一个女人能替另一个女人的死所做到的一切事情,母亲都一丝不苟地做到了。
她死得很泰然,没有经受任何痛苦。她的遗容非常安详,嘴角挂着最后一抹微笑,那是对一切人一切事都予以宽容的微笑。
如今,陈大娘死去多年了,在闷热的夏夜,我记下这篇文字,向曾经生活在我们国家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社会最底层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很黑很瘦的女人,表述我大的敬意和深的哀思。同时我真诚祈祷,在我和我的后代们身上,多多少少保留一点点陈大娘身上所具有过的什么,哪怕一点点……
姑娘,谢谢你
已经到关店的时候了。营业员老王像往常一样站在店门旁,对每一个要迈进店来的顾客都微微一笑,照例地说出那番歉意的话:“同志,对不起,我们要关店了,欢迎您明日光临。”
几位身在店中的顾客似乎很体谅营业员们一整天的辛苦,不必催促,便一个接一个地匆匆离去了。这会儿是店里最清静的时刻。但营业员们还在继续忙碌:点钞、整理柜台、打扫卫生……每张柜台上的算盘都拨得劈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