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必须指出,唐太宗的“尚官”原则,只是取代了魏晋以来的“尚姓”原则,仅仅改变了修谱标准,不等于否定了他的门阀观念,只是以新门阀代替旧门阀罢了。唐太宗的新门阀观是以当世人臣的“德”“功”“言”作为确定官爵或门阀的依据的,所谓“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其次有爵为公、卿、大夫,世世不绝,此谓之门户。” “门户”即门阀,这有下面史实为证。
唐太宗对山东士族因世代衰微、全无冠盖, “犹自云士大夫”,十分不满。他认为, “足为门户,可谓天下士大夫”,不应“恃其旧地”,而应建功授勋。这里的“天下士大夫”与上面称山东士族“犹自云士大夫”,在“士大夫”的观念方面是对应的,足见“门户”云云,即指门阀。说明唐太宗不想取消门阀,只是重新确定门阀。如果说旧门阀观的特点是“唯矜远叶衣冠”,那么新门阀观则可说是唯矜当朝衣冠,可见唐太宗的“尚官”与山东士族的“尚姓”在崇贵尊爵这一点上是有统一之处的,正因为这样, “尚官”与“尚姓”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而是存在由此及彼的通道的。虽然表面看来,旧门阀纯以郡望相高,与唐太宗的新门阀观则以功德相高不同,但唐太宗既想“世世不绝”,说明他不想放弃门阀显贵的封建血统论。“世世不绝”即子孙相传,后世冠冕还不是因先世勋业才能显贵的吗?其结果亦必流于“唯矜远叶衣冠”,而与太宗原来想法背道而驰。子孙世袭,门阀自然尊贵;但问题在于子孙能否保其先世基业而不败?如若不能, “世世不绝”岂非返回魏晋的“官有世胄,谱有世官”的“尚姓”老路上去吗?即以“尚官”始,必以“尚姓”终。可见,唐太宗的“尚官”原则在当时虽有一定的进步意义,但由于他想搞新门阀与世封制,结果必趋向保守。据此,既不能把他的新门阀观与旧门阀观混为一谈,也不能把两者截然对立起来。